• Dec 11 Wed 2013 22:45
  • 置頂 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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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Morgan Freeman主演的「Invictus」,描寫曼德拉(Nelson Mandela)故事,電影開頭引用了19世紀英國詩人William Ernest Henley的詩作「Invictus」,這首詩的情境正好是曼德拉獄中的精神寫照,很令我感動。當時看完電影回家,我試著漢譯,前幾天令人崇敬的曼德拉辭世,我從電腦檔案中找出這首詩,讀了一下,又重新改譯:

【不屈】
原詩╱威廉‧恩斯特‧亨利
漢譯╱天洛

暗夜籠身外
八荒闃幽冥
感恩蒼天賜
不屈正氣魂

身困失據地
無畏靜沈吟
命舛棍棒下
頭破身不屈

悲憤忘血淚
驚怖暗羅織
歲月侵威嚇
無懼明丹青

何論牢門窄
罪辭任枉加
休咎盡在我
一息御神駕
      --2013年12月9日重譯



原詩及2010年1月5日漢譯稿如下:
【不屈不撓】
原詩╱威廉‧恩斯特‧亨利
中譯╱天洛

透過籠罩我的黯夜,
玄黑,一如深邃無邊的地獄。
感謝諸神的恩賜,
我這不屈不撓的靈魂。

身陷失據的境遇,
我不畏縮,也不嚎叫。
承受棍棒的打擊,
血流滿面,我依然挺立。

在悲憤和眼淚的所在之外,
恐怖陰影幢幢逼來。
但長年的威嚇,
審判終會判明我的無懼。

不論牢門多窄,
不論以什麼罪名懲罰。
我是自己命運的主人,
我是自己靈魂的統帥。
       --2010年1月5日譯



原詩
Invictus
William Ernest Henley (1875)

Out of the night that covers me,
Black as the Pit from pole to pole,
I thank whatever gods may be
For my unconquerable soul.

In the fell clutch of circumstance
I have not winced nor cried aloud.
Under the bludgeonings of chance
My head is bloody, but unbowed.

Beyond this place of wrath and tears
Looms but the Horror of the shade,
And yet the menace of the years
Finds, and shall find, me unafraid.

It matters not how strait the gate,
How charged with punishments the scroll.
I am the master of my fate:
I am the captain of my soul.


圖片取材自:https://thehousenews.com/politics/%E8%B5%B0%E9%81%8E%E5%85%89%E8%BC%9D%E6%AD%B2%E6%9C%88-%E6%9B%BC%E5%BE%B7%E6%8B%89%E7%97%85%E9%80%9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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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逾半世紀,李海亭知遇感恩

 文/蔡宏明

【按】李海亭老先生已經111歲了,今天(2012年11月14日)《自由時報》報導他過生日的消息。2011年4月26日我採訪他的時候,他還住在中壢白馬莊;今天看了報紙才知道,老長官的遺眷已經接他到台北市就近照顧。老先生除了行動不便,身體還很健康。祝福他…

李海亭比中華民國還長了10歲,是桃園縣最有名的人瑞。他109歲生日的時候,縣長吳志揚、中壢市長魯明哲帶了一群人,親自登門為他祝壽,送他金戒指、金牌和賀禮。那天他開心極了,當訪客面前,唱起家鄉貴州的山歌小調,縣長親自拿生日蛋糕給他吃,他也吃得津津有味。隨行的記者報導了他的故事,以及特殊的飲食習慣,讓他名噪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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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110歲的李海亭,那時和小他49歲的中國配偶住在中壢市白馬莊,我去採訪他時,他太太在附近麵店打工,家裡只有一位外籍照護工照顧他。除了前不久摔傷腿行動不便,身體還很強健。記憶力有些退化,卻能應我的請求,哼唱貴州小調。(攝影/蔡宏明)

李海亭是貴州人,小時候就父母雙亡,大字沒認識幾個,年輕時是木工,靠幫人蓋房子賺取微薄的工資,卻也娶了妻,生了三個兒子。40歲那年,他被經過家鄉的軍隊「抓兵」,在那個戰亂動盪的年代,只能聽天由命,隨著部隊轉戰各地。

他經歷過好多慘烈的戰役,開過槍殺過敵,幸好命大,活過槍林彈雨,但失去了右手食指第一節,也在長期的軍旅生活中,患了嚴重的風濕症。後來國軍戰事失利,隨著部隊從山東轉進廣州、海南島,然後到了臺灣。那時他已48歲,部隊長官朱競濤見他為風濕所苦,不再適合部隊,遂特准他以上士退伍。李海亭曾擔任伙食兵,燒得一手好菜。朱競濤便收留他,到家裡幫忙煮飯燒菜、帶孩子,一起生活了五十幾年,朱家大大小小都當他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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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掛在李海亭家客廳的一張相片,那是他109歲生日時,朱家孩子帶他到相館拍的紀念照。(攝影/蔡宏明)

朱競濤是黃埔八期,來臺灣後當到特戰司令部少將副司令。1970年朱競濤積勞成疾,病故時,李海亭已經69歲。朱家的兒子繼續照顧他,就像照顧自家長輩一般。

政府開放大陸探親後,87歲的李海亭回到貴州,發現自己的妻兒,都已不在人世。朱家子女為妥善安排李海亭的晚年生活,在他89歲時,透過貴州鄉親的介紹,協助他娶了小他49歲的現任妻子。
在臺灣住超過六十年,李海亭幾乎遊覽過每一處名勝古蹟,但桃園留給他最多美好的回憶。談起當年通宵達旦、浪漫冶遊的往事,他眉飛色舞,彷彿歲月不曾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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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讀傳家,自修有成的游金華老先生

文/蔡宏明

春末的某一天,我們去龍潭探望高齡一百歲的詩人游金華老先生,時值桐花盛開的季節,他很開心拿出他當天早晨寫的七言律詩〈桐花方發〉:
  棲鸞不讓古靈樁,三月花開眼界新;細萼香浮迷粉蝶,奇芭香溢伴騷人。
  風飄金井迎朝露,翠覆銀床值暮春;他日濃陰思解慍,籠沙籠水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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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 :百歲詩人游金華,曾多次在全國詩人大會中榮獲狀元榮譽。(攝影/蔡宏明)

游老這首詩不單純詠花,詩句裡還借用典故來隱喻,意象鮮明,更點出節令,含有順應宇宙律動的養生之道。彷彿讓人看到滿地的白桐花,聞到幽幽花香。

桃園縣龍潭鄉地靈人傑,人文薈萃,文學家輩出。大家熟悉的,在當代文學界就有小說家鍾肇政先生;若論傳統詩創作,就屬多次在全國詩人大會中掄元(被評選為狀元)的游金華老先生。

游老的書房,牆上掛滿了幾十張獎狀,有些獎狀上還鑲著金牌。這些大多是他參加詩人大會獲得的榮譽,也有五六張是他幼年讀日人公學校成績優異的獎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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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瑞張寶仁有情有義

文/蔡宏明

張寶仁在台灣沒有子女,又是低收入戶,住進屏東市「老人之家」已經二十幾年了。剛住到這裡的時候,每天清早四點多鐘,他總是一個人出去走路。出了大門順著馬路走,一直走到工業區旁邊的綠地,活動一下筋骨,再折回來,來回將近兩個鐘頭。那時他80歲,走起路來腳力還很健,精神還很飽滿。

時間一晃,他已經105歲,無法再像當年,早上只能拄著柺杖,在院裡稍稍走動。這裡他的年紀最大,輔導人員、替代役服務員,都特別關照他。他是江蘇人,講話帶著濃厚的鄉音,大概只有那位照顧他多年的歐巴桑看護,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張寶仁01 
圖片說明:張寶仁住南區老人之家,一間寢室兩個床位。攝影家曾敏雄很好奇,問他是否可在寢室拍平常裸身的樣子,他很爽快就答應。(攝影/蔡宏明)

張寶仁很體貼,善解人意,不喜歡麻煩別人。他遵守老人之家的各項規定,按照時間作息。他也很少到大廳和其他人一起看電視。他說,每個人想看的節目不同,你要看這,他要看那,很容易起衝突。偶而身體不舒服,他就自己掛號看醫生,有時真正很不舒服,也忍著不吭聲,不想麻煩歐巴桑看護,頂多打電話給弟弟,讓弟弟的小孩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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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張寶仁說他能活到105歲,是做了許多好事,得到老天爺的照顧。(攝影/蔡宏明)

張寶仁說,他沒有什麼特別的養生之道,能夠活到這把年紀,應該是他做了很多好事,老天爺特別照顧他。他出身江蘇富臨的地主家庭,父親是家鄉的仕紳,國民黨部隊的隊長是親戚。國共內戰期間,他好幾次看到部隊抓到有人密告的共產黨,即將被槍斃。他問清楚,被抓的並不是共產黨,是被仇家栽贓、冤枉的。他就跑去央求父親出面,向部隊長說情,救過很多人。

國軍大撤退的時候,他的父親和妻兒都來不及逃難,只有他和兩個年幼的親弟弟隨部隊來台。原本擔任部隊指揮官的親戚,要他幹排長,他不想開槍殺人,也不願承擔責任,就自己離開部隊。

離開部隊後,張寶仁有一個機會,承辦旗山的一處果園,地是公家的,他負責雇工、買肥料、種植和管理。大約三百甲的果園,種過香蕉、荔枝、蓮霧、鳳梨,肥沃的土地和勤奮的工作,收成還不錯,直到一年猛烈的颱風讓他損失慘重,入不敷出,他才改開早餐店、清潔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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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105歲的張寶仁坐在老人之家的寢室床沿,讓攝影家曾敏雄為他拍照。(攝影/蔡宏明)

張寶仁,努力賺錢一心一意就想回家。79歲那年,政府還沒開放探親,他就從台灣到香港,從香港飛泰國,再從泰國飛香港,然後偷偷進入大陸,回到江蘇老家。回憶起第一次回家,張寶仁忍不住抽泣起來,他說,三十幾年的分離,兩個人頭髮都白了,過不了多久,妻子就死了,就好像等著他回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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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承織布手藝Samalun還能嚼檳榔

文/蔡宏明

【2016年9月19日按】根據《聯合新聞網》報導,魯凱族人瑞彭玉梅高齡115歲,由於身體漸漸老化衰弱,於2016年9月10日晚上10點40分,在睡夢中安詳辭世。謹致上遙念哀思。

【前言】2011年6月12日透過綽號大黑熊的魯凱族青年採訪幾位魯凱族人瑞,當天我們跑了幾個部落,抵達青葉部落時,已經接近黃昏。Samalun的家人很熱情地和我們聊部落和老人家的故事。那時Samalun已經109歲,由最疼愛的么孫女彭秀玲在照顧。彭小姐說,不曉得Samalun是否有心情接受採訪、拍照。她低聲地告訴她母親說,林青霞正好在洗澡,等一下好了。她跟我解釋,林青霞就是Samalun。聽她這麼說,我覺得好好奇。過了十幾分鐘,Samalun出來和我們見面,她只用族語談話,幸好有彭秀玲翻譯。彭小姐曾經出外工作,她的翻譯,遣辭用句很到位,讓我更能體會Samalun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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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漢名彭玉梅的Samalun,已經109歲,她手掌背的刺青,刺著只有魯凱族貴族才有的圖案。她的外孫女覺得她永遠不老,為她取了綽號「林青霞」。(攝影/蔡宏明)

魯凱族的Samalun是屏東年紀最高的人瑞,已經109歲了,頭髮依然烏黑,只參雜幾絲銀白,身體十分硬朗。她最疼愛的外孫女很調皮,覺得奶奶永遠那麼漂亮,彷彿永遠不老,就為她取了綽號「林青霞」。家人私底下都這樣叫著老人家,連記者來採訪時,也稱她「林青霞」。

Samalun漢名彭玉梅,1902年(民國前9年)出生,目前住在青葉部落。她的家族是佳暮部落貴族,日治時期,她的丈夫和兄弟認為部落地處深山環境不好,向日本政府申請,帶領族人遷到這片肥沃的土地。現在的青葉,住著其他部落遷來的族人,也有排灣族雜居,已發展成新的模範社區。但在Samalun心中,佳暮部落是她永遠的故鄉。

她是魯凱族傳統編織藝術的人間國寶,部落裡會織布的族人幾乎都從她傳承手藝。她對於美感十分敏銳,織布的編花、挑線、配色,極為精緻。她也用竹片、籐片、麻繩、毛線、貝殼等材質製作一些手編物件,像隨身網袋、背嬰兒的背袋、飾品等。魯凱族的織布手藝原本傳女不傳子,可是她的孫子彭春林從小看她編織,耳濡目染,也習得一手好技藝,在水門街上開了一間舖子展售編織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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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Samalun拿著她親手編織的袋子。她對於美感十分敏銳,織布的編花、挑線、配色,極為精緻。(攝影/蔡宏明)

她的手掌掌背紋了魯凱族圖騰,三條帶狀紋飾平行分佈在掌背,手指第一節骨隆起處有十字紋,每根手指則滿布紋樣,顯示了她貴族的地位(一般婦女只紋掌背,不紋手指)。以前魯凱族少女到了十二、三歲,就要在掌背作第一次紋手,到了二十歲左右,如果是「完整的女人」(未發生過男女關係,也要會織布),才能作第二次手紋。Samalun十二歲進行第一次紋手,她的父親準備了珠子、布匹、做為刺青的酬禮。剛做完刺青,手都腫起來了,連吃飯都要別人餵食。紋過手之後,開始有別的家庭送來禮物,表示追求。到了二十歲,第二次紋手更為慎重,家裡還準備烤乳豬等食物,宴請族人。兩次紋手後,表示女子已經可以出嫁,也就有人來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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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Samalun和她的媳婦、孫子。(攝影/蔡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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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林阿却五代同堂享天倫

文/蔡宏明

吳林阿却是1909年(民前二年)生的,用台灣人的算法已經103歲。她活過日本人統治、戰爭、國民政府來台、戰後從窮困走向繁榮的每一個年代。她是典型的台灣傳統農家婦女:順天認命,像田埂間生命力旺盛的草本植物,堅忍而平凡地努力生活。日昇日落,冬去春來,她為務農的丈夫煮飯、養兒育女、幫忙農務,等子女成年了,為他們嫁娶,傳宗接代,繁衍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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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103歲的吳林阿卻還能單憑左眼穿針引線,訪客相機鏡頭還沒對好焦,沾著口水的線頭已經穿過狹小的針孔。(攝影/蔡宏明)

她經常和子女談起她年輕的「日本時代」窮困的生活,五歲死了父親,九歲死了母親,孤苦伶仃的她只能投靠親戚,一家住過一家,直到出嫁的大姊得到婆家的同意,將她收留。她很認命也很乖巧,十歲左右就學會分擔農家的工作,有長輩出去拾材,身材瘦小的她也能挑起沈重的材薪,鄰居看到了一邊稱讚,一邊不捨。

快二十歲她才從壯圍嫁到辛仔罕(今天的宜蘭新生里)吳家,丈夫吳金枝也是老實的莊稼漢,夫妻鶼鰈情深,生下了五男五女。轉眼間,過了七十幾年,共繁衍子孫190人。如今她和子孫五代同堂住在宜蘭七張仔,兒子們合建的兩層樓透天厝,五棟連在一起,輪流奉養,同享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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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吳林阿卻和子孫五代同堂,住在宜蘭七張仔。兒子們合建的兩層樓透天厝,五棟連在一起,輪流奉養,同享天倫之樂。(攝影/蔡宏明)

37歲那年,吳林阿却站在自家門口,看著男人們整理門前稻埕邊界的觀音竹圍籬,突然覺得右眼不舒服,不到一天右眼開始像針刺般疼痛。家人帶她去看醫生,疼痛依然,病情反而加劇,發炎的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後來家人扶乩問神,神明說是整理圍籬時,沒看時辰又沒擲茭請示,犯了沖煞。經過乩童畫符安宅,眼疾終於痊癒,但從此吳林阿却右眼就失明了。到了老年,眼球萎縮,遂凹了一個陷。

雖然僅剩一隻眼睛,吳林阿却照舊操持家務,毫不假手他人。為家人縫補衣褲時,也能輕易穿針引線。即使到了103歲,她的左眼視力還是很好,很高興地為訪客演示絕活。訪客相機鏡頭還沒對好焦,沾著口水的線頭已經穿過狹小的針孔,令人驚異。

她的生命力很旺盛,不曾有過大的病痛。偶而感冒,兒子要帶她去看醫生,她總說自己很好,沒什麼大不了。拗不過子女的請求,去看醫生,只要打一針鹽水針,身體很快就復原。

兒女成年,生活改善以後,總要買些零食孝敬她,問她想吃什麼,她總是說,吃得下米飯最好。已經103歲的她,住在二樓,每天爬上爬下,當成運動。一天三餐吃稍稠的米粥,特別喜歡配佐蒜清蒸皇帝魚、醃蘿蔔乾、豆腐乳。喜歡重口味,媳婦煮菜時少放了鹽,她會講話。媳婦勸說,應該少吃鹽。她反駁,說她還不是這樣活到一百歲!

時序要跨入2011年(民國100年)時,宜蘭市舉辦「宜蘭久久、活力勁百」跨年活動,吳林阿却應邀與許多不認識的年輕歌手同台,她成為活動的代言人,在記者會中開心地講話。長命百歲的她,原本可能默默平凡過一生,一定沒想過,有一天地方父母官會登門拜訪,媒體記者尾隨採訪,絡繹於途。健康、長壽,為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帶來一些輕微的騷動,也綻開歡樂的花朵。

【後記】本文為2011年4月22日於宜蘭市七張路採訪吳林阿卻後所寫。採訪前幾個月,老人家在家曾經不慎跌倒,腰骨還沒康復,無法在椅子上久坐,但精神還不錯;只是攝影家劉振祥為她拍照時,需要她兒子幫忙扶起坐在沙發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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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瑞陳何蘇的感人故事

文/蔡宏明

陳何蘇每天天還沒亮,就自己一個人到住家附近的國小運動,繞著三百米的操場跑道行走。雖然已經101歲,走起路來還十分健朗,腰身挺著直直,兩手在腰間來回自然擺動,每一個跨步都很輕鬆。操場走完六圈,才慢下來活動一下筋骨。經常運動完回家,兒媳、孫子和小曾孫都還在睡夢當中。陳何蘇00

圖片說明:陳何蘇前大輩子一直勞動,擁有健康的身體,一點都不像已經超過一百歲。(攝影/蔡宏明)

陳何蘇是嘉義竹崎坑仔坪人,24歲嫁到竹崎街仔,夫家在市場賣糕粿。他們的紅龜粿、發糕、麻糬,有各種口味,不但在市場零售,也批發到附近村落,甚至遠在「內山」的奮起湖、阿里山都每天有人來批貨。陳何蘇很勤勞,每天準備食材,浸米、磨米、做粿粹,天未亮就起來蒸煮各式糕粿。早上從開市忙到過午打烊,下午還要去撿拾柴火,總是沒有休息。陳何蘇04-1 
圖片說明:2011年曾經獲得中壢市模範母親的陳何蘇,是獲此榮譽的最高齡阿嬷,她有些靦腆。(攝影/蔡宏明)

戰後,她的么兒自營一家簡易紙廠,專做拜拜用的「土紙」,家裡就不再以糕粿營生。那時沒有機械烘乾機,紙都靠太陽曬乾。在農舍前空地,或溪流堤岸上曬紙,一手抱著約20斤剛做好的濕透的紙,另一隻手挑起其中一張,彎腰鋪在地上,稍做移動,再挑一張披排,等紙在太陽底下曬乾了,再一張張撿起來落成一落落。一天要曬好幾百斤的紙,陳何蘇回憶這些工作:「真的很辛苦,天未亮開始鋪紙,一次曬要曬一兩分地那麼廣,曬好要撿,身體不停彎下、立起,很容易閃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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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陳何蘇每天早晨都會到附近小學的運動場運動,走路健步如飛。(攝影/蔡宏明)

她的健康好像是天生的。日治時代,她的二女兒才剛學會爬行,曾去參加健康寶寶比賽,拿到第一名。當年不時興喝牛奶,嬰兒喝的是母奶,陳何蘇因而成為「健康媽媽」,得到很多布匹的獎賞。她的奶水很豐足,曾當過很多人家的奶媽。

陳何蘇很孝順婆婆,竹崎人都稱她是「有孝媳婦」。她也十分熱心助人,街坊鄰居有婚喪喜慶,一定找她幫忙,她熟悉舊禮儀,親手幫喪家縫製各種麻衣喪服。有一次,搬到高雄定居的「老厝邊」家裡有喪,還專程回來請她到高雄幫忙。

有一位曬紙的老朋友,患了絕症,她每天到嘉義的醫院幫忙照顧。後來朋友在家裡往生,還沒入殮,亡者太太晚上不敢一人「守鋪」,陳何蘇就陪她睡在大體旁邊過夜。另外一個朋友往生了,唯一的兒子剛好在部隊當兵,沒人「拜飯」,她可以每天為亡者供上菜飯,直到那位兒子回家。這樣助人,這一代的人做不到,也很難想像。

十幾年前,陳何蘇搬到桃園和么兒同住。她已經很習慣,也愛上桃園的山山水水,經常利用假日出遊。超過百歲,滿月圓的山徑步道,還可以健步如飛。她說,她照顧過很多患重症的朋友,每一個臨終前都感念她的照顧,而祝她長命百歲,所以她能有福報……。

【後記】2011年5月31日在中壢市興仁路採訪101歲的陳何蘇。聽她說,年輕時和丈夫曾在竹崎市場賣粿。我問她認不認識一位游姓魚販,那是我父親魚販生意的朋友,她說很熟。這段因緣讓我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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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范鏬妹樂觀活過102歲

文/蔡宏明

客家阿媽張范鏬妹,有個昔日客家女子常見的名字。「鏬妹」的「鏬」音同「夏」,意思是「夠了」,也就是說「女孩已經夠多了」,隱含著對於男丁勞動力的期待,也反映了農業時代養兒育女的觀念。可是張范鏬妹得到蒼天的眷顧,一生幸福,已經活過102歲,繁衍子孫五代,超過一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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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張范鏬妹自己打理生活起居,還整理佛堂、客廳、廚房。(攝影/蔡宏明)

1909年(民國前2年)出生的張范鏬妹是新竹湖口長嶺村人,七十八歲搬到桃園郊區和兒子同住,成為桃園人已經二十幾年。老人家有點內向,陌生客人來訪,她只靜靜坐在一旁。慈眉善目、方臉大耳,十足的長壽吉相。銀白的頭髮,罩著一頂細線髮罩,讓髮絲貼緊,乾淨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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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102歲的張范鏬妹慈眉善目、方臉大耳,十足長壽吉相。(攝影/蔡宏明)

老人家有著客家人勤儉、愛整潔的好習慣。剛搬到這裡時,住家四周還沒蓋房子,她在空地裡闢了一塊小菜圃,種些季節性的蔬菜,享受故鄉農家的樂趣,也為家裡省下菜錢。她的身體還十分硬朗,不但自己把生活起居打理妥當,每天還幫忙整理客廳、廚房,她經常膜拜的佛堂供桌,也擦拭得一塵不染。
她也自己洗衣服,縫補衣服。洗衣服不用洗衣機,只用手洗。縫衣服自己穿針引線,不需要帶老花眼鏡。有一次女兒買了一件套頭的衣服送她,她嫌套頭不容易穿,就自己動手把前面剪開,改成對襟樣式,開了鈕釦洞,還一針一線,把鈕釦洞的布邊縫得密實,簡直就是裁縫師精巧的手藝。

老人家很會養生,年輕時特別喜歡黑木耳燉排骨,用黑木耳和排骨(小排)用水燉煮到爛,吃排骨也喝湯。根據現代中醫的說法,黑木耳含有大量碳水化合物、蛋白質及鈣,有益氣、和血、強心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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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張范鏬妹每天出門一定先拜廳堂供奉的觀世音菩薩,祈求神明保佑平安。(攝影/蔡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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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慕鶴戰亂年時的豁達人生

文/蔡宏明

趙慕鶴92歲空大畢業、93歲當醫院志工、97歲拿到碩士、99歲開始學電腦,更絕的是會一手幾乎失傳的「鳥蟲體」書法。他笑容燦爛,目光流露豁達的智慧,走過戰亂的年代,隨遇而安,從未停止學習。

趙慕鶴1911年出生於山東金鄉縣。七歲讀私塾,十八歲入學,後來讀簡易師範,又考取師範學校。抗戰期間,離家到安徽阜陽第一聯合中學服務,勝利後又就讀私立震華文學院。趙慕鶴9

圖片說明:趙慕鶴以他擅長的「鳥蟲體」書法,為「萬像」攝影展活動題字。(攝影/蔡宏明)

民國37年趙慕鶴家為躲避戰亂,開始逃難,他不停地往南逃,逃到金門。1951年,他騙過了碼頭的衛兵,爬上停在金門料羅灣的一艘船,躲在船艙,隨著移防的裝甲兵部隊到台灣。當船抵達基隆,他沒有證件,下不了船。那天剛好裝甲兵司令蔣緯國的夫人登船勞軍,帶了一群軍眷和康樂隊成員,都沒配戴證件,每人拿著一支小國旗。他向其中一人騙得一支國旗,混在勞軍隊伍裡下船,終於踏上台灣土地上。

偷渡到台灣的趙慕鶴,躲躲藏藏,當過農忙僱工、小店洗碗工、學校臨時工友,最後冒名頂替失蹤的阿兵哥,在部隊安身。過了四年,國軍改制整編,他申請屆齡退伍,用退伍證換了身份證,再去法院自訴偽造文書,把名字改回來,從此「趙慕鶴」才又活了過來。

恢復身份以後,他通過普考,輾轉到高雄師範學院服務。曾經有人告訴他,可安排教育廳第二科職務,幾年後就能外放當中學校長。他婉拒了,他沒奢望功成名就,說:「逃難,能夠活下來就不錯了」。他工作盡責,得到校長的賞識。1977退休後,又被延攬為營建監工,直到八十歲才真正退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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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趙慕鶴目前自己一個人住在高雄師範大學的宿舍。(攝影/蔡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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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狗部落的國寶Yawi Noming

文/蔡宏明

♦這是2011年6月7日與攝影家潘小俠一起到天狗部落採訪Yawi Noming的文章。2013年7月15日,這位泰雅族最後的紋面老人,在台中榮總病逝。我有幸在他暮年,聽他親口講述動人的故事…

Yawi Noming的上額和下巴,各紋了一道約兩個指幅長度的刺青,就在臉部正中,和鼻樑垂直對齊。那是泰雅族男子的紋面,只有在戰場上或狩獵時表現英勇的人,才有資格紋上的「榮耀與責任」的標記。儘管歲月在他百歲鬆弛的皮膚刻畫了不少深深的皺紋,卻掩不住這兩道面紋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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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他是部落裡二戰期間「高砂義勇隊」唯一的倖存者,如今他也是現存泰雅族紋面老人中唯一的Yatas(爺爺)。(攝影/蔡宏明)

Yawi Noming的身份證,記載著他的漢名「高天生」,民國10年出生;但當年日治時期登記的原住民戶籍很多出錯,部落的人說,Yawi Noming應該有一百歲了。他是部落裡二戰期間「高砂義勇隊」唯一的倖存者,如今他也是現存泰雅族紋面老人中唯一的Yatas(爺爺)。最近幾年,泰雅族紋面文化受到重視,許多研究者翻山越嶺,深入到泰安鄉梅園村的天狗部落來訪問他,把他當成國寶。


紋面是泰雅族的Gaga(傳統祖訓),族人相信必須紋面,將來往生了才能通過「彩虹橋」回到祖靈的懷抱。日本政府在1913年(民國2年),明文禁止泰雅族人紋面,凡是紋面就不准上學讀書。但Yawi Noming的父親為了遵守Gaga,在他16歲的時候,準備了豐厚的禮物,聘請士林部落的紋面師,躲到深山的一處工寮偷偷紋面。


紋面的工具有四根針,固定在木頭上。先用二葉松枝燻燒一個鍋底,從鍋底取得松灰,在上額及下巴畫出要刺青的部位,再用針敲在皮膚上。敲刺之後把松灰抹在皮膚上,傷口結痂後就形成刺青圖案。Yawi Noming說,紋面時很痛,紋後就紅腫,休息了大約20天傷口才癒合,從此這兩道面紋就跟了他一輩子。
他22歲結婚,結婚還不到兩個月,就被日本政府徵召,加入「高砂義勇隊」,到南洋打仗。高砂義勇隊很勇猛,和盟軍作戰時,日本人總讓他們打前鋒,面對高頭大馬的西洋人。有一次兩三個月沒飯吃,Yawi Noming只能靠喝椰子水度日。又有一次,他在搬運砲彈的任務中,右手肘折斷了,戰地沒有醫生,只能用木片固定,讓傷口自癒,而留下了一處傷痕。


日本戰敗後,他們坐美軍軍艦回到台灣,回部落的道路在戰爭中被炸毀了,只能從大湖步行回家。部落裡一起出征的有四個,只剩下他一人回來,其他全部不幸陣亡。亡者的親屬向他打探親人消息,他不忍告知實情,只騙說其他人要慢一些才能回到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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