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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事

……那瀕死的孤軍按著腰間僅剩的短銃,用
疲憊的目光撫摸過滿佈破繭的足,想

退據前夕
東城外郊突然亮起的一枚照明彈,蒼白的光
芒就緊緊的貼在阿母中傷后的臉上。稍緩。
騷動的驚悸便隨著逃亡的人潮流竄過一串串
褊狹的胡同。據說,將軍便是在滾滾的騷動
中,讓一顆熱燙燙的子彈自額間穴道取去英
名一世。萬山便易成了澎湃的浪河,自東市
,自南市,西市或北市,舌捲了笙歌酒旗…

驀然!

一聲聲急揚的吶喊就被周遭的草木替代了,
除了氾濫著洪水的夢,星星自是星星,涼露
自是涼露,急勁的風自是,急勁的,風。

 


二、勁草

蟄伏已久的殺伐終於孵化,在洶湧的大地遠遠垂
去的沙幕那邊,象我隱身的這塊巨石圍攏過來。

雖然,半天緩緩盤旋的兀鷹正盲盲啞啞的等待另
一追逐的結局。雖然,隆隆的馬蹄趕著吶喊一陣
陣逼近,逼近我久久未眠的身軀

指揮令下
巨石,崩裂!
剎那間,我想及如何把瘦弱的身子腰折成一支正
待發弦卻已喪命的利箭,努力推出嫋嫋無力的掌
轟成雷震一記,握持未朽的鏃頭狠狠狠狠的劃破
窒息的圓天。

風急急,從裂縫滾滾刮來,舐起我腰間傷口烈烈
的痛楚,分給前仆後倒的弟兄。飛灑的血漬也一
並撲來。

我的呼吸,依舊,急促,不息。鷹們卻啄盡吶嘯
,振翼飛去,濕透的身子,我,只能為血紅的天
色作個見證……

 


三、斷旗

先是五步,五步,五步就躺著一具,再過去三步
,再過去兩步,再過去,再過去,橫著斷手豎著
斷肢啣著支支離離的    屍體
橫的推廣,左右前錢前左右左右前一涯的連綿到
地平線遠遠飄起的那裊狼煙

搖晃了兩下的我,斜斜的豎起大地
天就黯了,黯了,灰色緩緩流下
攝氏5℃的風


一隻最后的鷹無奈旋起

 


四、殘卒

胸前依偎死冷無情的槍,那夜,雪光鋪蓋
在他睡去的夢。加農砲只是在遠方無力的
呻吟一千萬個哀痛,緊裹的軍衣裏,當他
醒轉,滿天的雪花無言,隨砲聲逝去,緩
緩,飄落。

竊據驚悸的小鎮早已竄失,為泥濘的敗退
腐化成水澤處處。村外,崖底深瘞的狼嗥
被雪片成群染紅。半夜裏跌失風中的足跡
,慢慢一步步,拾著衰殘的旗幟。

風,在他的臉營織雪網。除了雪地濺起熟
稔的迴響,硝煙只不過是火車沿著鐵軌刮
成的兩道晶白蒸氣。母親或者妻子或者妻
子腹中,未曾謀面的新希望只在雪融時自
夢土中躍現。

然而戰爭持續著,像雪,在新築的壕溝內
進行。掠過耳際的流彈早被飢餓凍化成乾
糧,滾落在弟兄戰殉的身旁。

逃生那夜,被一群風雪的追殺趕入凋萎的
草廟,慌亂中撞入廟門,驀地一陣黑暗的
殺聲壓頂而至,當他抬頭,崩塌下來的瓦
礫霍然是無數血漬的頭顱頭顱頭顱……

 


五、夜襲

黑風
當我躍過霜色的蘆葦
連帶著一枚盲晦的月亮
一并衝向我的眉門
碎流成散落無焰的星斗

引擎的爆聲裏
整片天空因咳嗽經年而翻騰
把陰暗的眼色藏住
寒山,黝暗的向我蠕動而來
在遠處的缺口,就是那風
嗖疾披掛星衣
狂撞奔來……
            原先,我們還能靜靜佇立
            峰頂,任谷底的小溪嗚咽
            病中的危厄,任濕冷將之
            掩勒成氣喘的濃霧。當寒
            涼凍化,我們怎能無視目
            眶成顆冰滾的眼珠類?

……迷惘中
我發覺深深走去的倦怠
早已山殘水枯
宛然猝見不及儲備的水仙
因雹降而竭

 


六、埋伏

世界馬上躺進槍管
天空,猶如一束裝盆栽
以食指輕輕扶著槍機扣板
黃土路從左臂中掙扎
逃去,隱入前方草叢

            我們在夜裡朝崖頂挺近,風以每小時一
            百公里的速度接納,旋即又釋放我們。
            撲面的濃霧順著樹枝們酣睡的方向顛跛
            成一擁擠隧道。拐灣處,一屏巨大山影
            巍然矗立,擋住我們的去路。

守候過無數清風
陽光開始把樹影層層剝裂
一條河,鹹鹹流過
彈創未癒的脊樑
一切靜止,在槍尖的準星
風過處,弟兄們把焦慮捏.
碎!

            四下的岩塊宛若睡蓮,當我們越過
            斷崖,海風狂肆鞭掠潮水。黑暗巢
            築的體內驚醒崩雲萬朵,湧動中,
            無數的頭盔掉落海底。星辰,火光
            乍現的黑夜,隱約有人低低怨泣

當身影閃現
在彼處與塵土相合
紛擾的陽光,靜靜
埋入覆滿戰塵的碑碣
被寧靜驚醒
小鳥紛紛飛來探問
幾絲殘霧邂逅後的
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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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MTie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